讓世界成為孩子的課堂
作者 | 陸純鋼
授權自公眾號:YeahKids野孩子
學院君說:有人說,教育就是讓我們打開心扉,學習接受外界的所有東西,但是在很多學校里,學生只能學習既定的課程和知識,如果讓學生自己決定在學校怎么學,效果會如何?
位于英格蘭的夏山就是這樣一所學校,把決定權交給學生,讓他們學會什么是平等、創(chuàng)造,責任心,以及學習的樂趣。我們今天要為大家分享的,就是夏山校長尼爾是如何成長的,以及從他的角度來闡釋,如何建立夏山這樣一所能像家一樣學習的學校,希望能給家長帶來啟發(fā)。
(夏山校長——尼爾)
有一所學校?·?有一位校長
寫給孩子的傳記 –?A.S. Neill
一百多年前,尼爾出生在英國一個普普通通的鄉(xiāng)村里,他的爸爸媽媽都是普普通通的鄉(xiāng)村教師,而他還有十幾個兄弟姐妹。
在這個大家庭里,尼爾是普普通通的一個,和他的幾個哥哥相比,看上去好像一點兒突出的優(yōu)點也沒有。他爸爸曾經喪氣地對他媽媽說:唉,這個孩子將來會一事無成。
可憐的尼爾為了討爸爸媽媽的歡心,總是順從乖巧地遵守他們的命令,就像士兵服從長官一樣。可是,看起來沒什么用。大手大腳花錢但學習成績不錯的哥哥才是他們心里最大的寶貝。尼爾的心里,煩惱可真是不少。
尼爾長大了,膽怯的普普通通的小尼爾就這么變成膽怯的普普通通的大尼爾,最后變成膽怯的普普通通的老尼爾嗎?當然不會啦,不然怎么還會有夏山學校呢。
可是,尼爾剛剛中學畢業(yè)的時候,還真的沒法想象,這個做了好幾份工作都半途而廢、不成功的孩子,會有什么大的出息。沒辦法,尼爾的爸爸只好把他送到幾個學校,試著讓他當一個實習教師,也許將來可以成為一個正式的教師,靠少得可憐的工資養(yǎng)家糊口。
尼爾一點也沒有辦法喜歡教師這個工作,因為他太討厭學校里那種死板的、又拒絕改變的課程了;而被迫按照學校要求鞭打淘氣的學生也成了他的噩夢,所以最后也沒有能通過教師資格考試。
找到興趣和才能
蓄力飛翔
但是,這個失敗的經歷里也不是毫無收獲,他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學習的最佳途徑是教別人學。你看,老師并不永遠只是老師,他在教學生的同時,自己也在長大,也必須長大,不然很快就會被學生超過。
在無聊的實習教師工作之外,尼爾開始閱讀很多的書,他愛上了詩歌,還有音樂、戲劇。在這幾年里,他重新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,嗯,是的,這個尼爾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尼爾,但是我們已經不能叫他膽怯的尼爾了。
當他聽到一首優(yōu)美的曲子,他是多么渴望和其他人交流和分享啊。雖然他還不知道,這樣一個喜歡分享的人,已經離一個老師的模樣,越來越近了。
為了拿到一個大學的學位,可以賺更多的錢,尼爾決定抓住一切機會讀大學。這一次,他趕上了并且抓住了幸運的尾巴,成了愛丁堡大學的學生。
又一次,他的爸爸打算給兒子指明未來的方向;又一次,他也不得不接受爸爸的建議去讀農業(yè),一個他知道自己沒有興趣也永遠不會去干相關工作的專業(yè)。
第一年結束的時候,尼爾就明白自己不是學農業(yè)學科學的材料,做實驗做考卷都是馬馬虎虎過關。一次偶然的機會,尼爾開始學習英語文學,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在這方面的才能,還成了大學雜志的編輯。
你大概猜不到,等到他畢業(yè)的時候,還戴上了文學碩士帽,成了一個不那么普普通通的尼爾。這樣的尼爾,你可以說他有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改變。
但我要說,其實,尼爾沒有變,只是自由幫助他發(fā)現(xiàn)了真正適合自己的東西,是自由給了他翅膀,帶著他飛到另一片天空,看見了更多的森林,看見了更遠的山脈,看見了更適合他的、美麗而富饒的原野。
在戰(zhàn)爭中變得勇敢
萌發(fā)改變他人未來的想法
開始飛翔的尼爾卻運氣不好,遇上了戰(zhàn)爭,還是可怕的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。雖然他的腿腳有疾病,但是一個好朋友的犧牲讓他鼓起勇氣去參軍。
你是不是發(fā)現(xiàn),那個曾經膽怯的尼爾,不僅不再膽怯,而且成了一個勇敢的人,為保衛(wèi)自己的國家去戰(zhàn)斗。勇敢的尼爾,不再普普通通一事無成的尼爾,有了新的任務新的工作,他也一定要學習新的東西。
可怕的戰(zhàn)場,也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冷酷的學校,而且有時連糾正錯誤的機會也沒有。大兵尼爾就這樣開始接受一種太不尋常的教育,度過了這個只有絕對服從的時光,最后幸運地活了下來。
(尼爾和女兒)
戰(zhàn)爭結束后,尼爾遇見了幾個很好的教師,他也開始思考和重新看待在他眼睛里曾經讓他那么害怕、讓他感覺不到愛的爸爸。這個已經年老的男人,變得不再那么陌生。這個好像沒有什么幽默感、一點都不可愛的老師,卻有著豐富的想象力,能把歷史講得生動有趣。
(尼爾與學生們一起收割土豆)
于是,老師、學校、教育,這些尼爾曾經那么討厭的、冷冰冰的單詞,變得可愛和溫暖起來。尼爾回憶自己的成長,回憶自己的變化,回憶讓他恐懼的過去。他想:我的未來,是不是該去試試分享這些回憶,去試試用平等和自由改變其他人的未來呢?
建立“另類”的夏山
制定讓孩子自由學習的“規(guī)則”
于是,1924年開始,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學校,一個叫夏山的學校。我們的大尼爾,把他對老師、對學校、對教育的思考和理解,變成一塊塊磚一片片瓦,搭建起了這個非常非常不一般的學校,一個從來沒有人想到過的、還可以這樣學習的學校。
假如我能帶你回到大概一百年前,那么請閉上你的眼睛,想象你明天就要去夏山,去見尼爾校長,那么你不要驚訝你見到的一切。
(A.S. Neill,尼爾(A.S. Neill, 1883-1973),出生于蘇格蘭的人本主義教育家。1924年在英國創(chuàng)辦“夏山學校”,終身致力于落實“讓孩子自由發(fā)展,永遠站在孩子這一邊”的教育信念。堅持對生命、愛與自由的尊重,謙稱自己是“實踐者,而非深刻的思想家”。 )
在那里,你會和比你年齡小幾歲或大幾歲的孩子分在一個班里,只要你樂意找到自己的朋友,樂意得到幫助,或者,樂意幫助其他人。
尼爾呢,他長得很高,但一點都不讓人害怕,因為他總是笑瞇瞇地看著你,就像其他老師一樣。他也永遠不會命令你必須做什么,或者不能做什么。
要知道,夏山里的規(guī)則都是孩子們自己定下來的,老師們還有我們親愛的尼爾,只能按照大家討論和決定的規(guī)則來,沒有人可以超越其他人。
接下去尼爾會遞給你一個課表,于是你就知道上課的時間了。
“嗯,這是我喜歡的閱讀,哦,那是我喜歡的體育??墒?,我不太喜歡數(shù)學,真不想去呢。什么,校長你說什么,我可以不去上數(shù)學課?真的嗎?”
“請叫我尼爾就好,不用稱呼什么校長。當然,在夏山,你當然可以自己決定是不是去上課,以及上什么課?!?/span>
“這真是太自由了,太太太讓人吃驚了!我這樣能通過考試嗎?”
我們的尼爾會請你坐下來,他會看著你的眼睛,為你解釋更多。
“孩子,你沒有聽錯,你的確可以自己決定,因為我們尊重每一個人的自由。但是,請記住,我們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先生小姐,當你選擇了一門課,你就必須遵守你和老師之間的約定去上課,如果不去,你就會被除名。如果你后悔了,于是在課堂上搗亂,那么其他同學就有權把你請出教室。你不想一個人在校園里游蕩沒有人搭理你吧。”尼爾說這話的時候是嚴肅的,認真的,他不是在開玩笑。
然后他笑了起來:“我們當然會有考試,因為你們將來用得著。但是不用太擔心,因為題目不難,而且我們都是通過談話的方式來檢查你是不是真的明白了。
最重要的原因是,你會有很多時間很多方式,通過自己的動手實驗或者做游戲來學習這些知識,而不是讓別人告訴你在哪本書哪一頁上可以找到,然后你記住這個公式背出這個概念就算學習。
你的答案還可以和別人不一樣,只要是你自己想辦法找到的。你的老師不是什么權威,不是你的長官;他是你的陪伴,你不是必須聽他的,他也并不永遠都是對的。
重要的是你,是你自己,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、過去不會有將來也不會再有的——你。我們相信你,相信你的能力,相信你能安排好計劃,相信你能盡到自己的責任。
你今天不想學數(shù)學,沒問題。等你做實驗做游戲發(fā)現(xiàn)沒有計算能力真麻煩的時候,你就明白它是這么有用,你就會喜歡上它。還有,我們這里的人都知道,考試成績是可以測量的,可是快樂、真誠、善良、尊重、信任這些東西是不能測量的,而很多時候,這些東西更重要。去吧,孩子,夏山歡迎你?!?/span>
告別了尼爾,你還有些懷疑。你小心地走過劇場,有個穿著像海盜的大孩子跑出來向你打招呼:“嘿,新來的吧。我叫多多,歡迎來夏山。晚上我們會開自治會,還有我們自己做的巧克力餅干,還有我們的海島歷險記演出,一定要來哦?!?/span>
你點頭答應,吃餅干當然好,看演出當然更好,不過,自治會是什么,也能吃,也能看嗎?
太陽回家了,夏山的燈亮起來了,每個人的臉上都亮晶晶的,發(fā)著光發(fā)著熱。
雖然是周六,但每個人換上了最干凈最整潔的衣服,好像要出席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。你和他們一起走進大廳,安靜地坐下,好像期待著什么重要的人到來。
你還在想“餅干在哪里演出在哪里”的時候,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走上講臺,他輕輕地咳嗽了一下,自信地、大聲地、清清楚楚地開始演講:
“各位同學各位老師以及尼爾,我很高興大家準時參加本次自治會,謝謝。我根據(jù)大家對最近食堂伙食的意見,提議增加魚香肉絲和番茄炒蛋的供應量,把清炒苦瓜從菜單上清除,把土豆雞翅改為烤雞翅。
我提出這個建議,是因為主食中已經包含土豆條,而苦瓜的口感并不受歡迎。當然,我們可以用黃瓜和西葫蘆來代替,它們和苦瓜的營養(yǎng)價值類似,味道卻好得多。我的陳述完成,現(xiàn)在開始投票?!?/span>
和其他人一樣,你收到了一張選票,你想了想,選擇了同意。
每個人包括尼爾都認真地填寫好,交給負責收集的孩子。過了一會兒,那個孩子笑呵呵地再次走上講臺,告訴大家:“雖然尼爾和部分老師反對,但很高興大部分人都同意我的提議,從下周開始,食堂菜單會做相應調整,我們每周會增加一次番茄炒蛋一次魚香肉絲,同時,烤雞翅代替土豆雞翅,食堂也不會提供清炒苦瓜了。謝謝!”
于是,你明白,這就是自治會,它不能吃不能看不能玩,但每個人都可以參加,去決定吃什么看什么玩什么。
你也終于明白,為什么大家都愿意遵守規(guī)則,也愿意接受懲罰,因為每個人都參與了規(guī)則的制定,規(guī)則不等于命令。每個人都可以大聲說出自己的想法,在抱怨和不滿之外,還需要提出解決的辦法,不管成功還是失敗。
每個人都有也只有一票,不管你是校長,還是剛剛入學、才五歲的孩子。每個人都是平等的,都得到了尊重。每個走上講臺的人,都是那么自信那么驕傲,因為他們都是這個學校的主人。
大家開始慶祝,吃著自己做的餅干,看著自己排演的戲,一起歡笑一起驚叫。
你聽見周圍人在討論,知道了這個《海島歷險記》是孩子們自己寫劇本,自己指導,自己演出的,因為夏山只能演自己編的戲劇。
未來的日子里,你還會漸漸明白,這種經歷就叫——創(chuàng)造。等演出結束了,多多還會帶著你探索夏山里的每個角落。
他會推開窗,指著遠處告訴你:這個林子里有很多很多種樹。有的會開花,有的會結果,有的既不開花也不結果,但就算這樣,大家也喜歡在它們的樹蔭下乘涼。
那些開花的,有的春天開,有的秋天開;有的花是紅色的,有的花是黃色的。沒人會命令它們一定要現(xiàn)在開,沒人會要求它只能開這個顏色。多多告訴你,這就是為什么這里這么美,為什么這里那么生機勃勃的原因。
自由學習和思考比學校重要
帶上翅膀追尋彩虹吧
現(xiàn)在,請你睜開眼睛,讓我們從一百年前回來,回到這個有番茄炒蛋也有清炒苦瓜的時代。我想,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夏山,喜歡上了尼爾,喜歡上了這種像家一樣的不一樣。那么,我們要回到故事的開頭,再來想一想老師、學校,還有那個那個叫作教育的東西。
在這個世界上,夏山依然還存在著,還不止一個。
不過,和世界上其他學校相比,它們還是很少很少,離我們都還很遠很遠。但是,請你不要灰心,不要難過。
學校當然很重要,但比學校更重要的,是一種叫做自由的東西,它可以在其他很多地方找到。就像尼爾一樣,他在一個缺乏自由的地方長大,卻最后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了它。
你現(xiàn)在的學校,可能會有很多命令要求你必須去做,而學校不會改變這些命令來適合你;你不得不耐心地坐在教室里學習一些你不那么感興趣的科目,并且通過考試;你也不得不吃下清炒苦瓜盡管它不那么可口。
很難把這一切都解釋清楚,因為如果你只有綠色和藍色兩種顏色的彩筆,你只能想法畫出森林畫出大海,而不是彩虹。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情,就是要把森林畫得盡量茂密一些,把大海畫得盡量遼闊一些。
不過,親愛的孩子,要珍惜要愛護你心里的彩虹,不要讓它黯淡,不要讓它消失。當你有了更多的顏色,你有了更多的自由,不要忘記,帶上你的翅膀,飛上天空,去完成你的彩虹。
這個時候,你一定要記得夏山,記得尼爾,記得向你打招呼和介紹夏山的多多。是他們孕育了彩虹的種子,是他們嘗試了最初的味道,然后給了你,接著生根、發(fā)芽、開花,直到結果。
好吧,讓我們再次閉上眼睛,帶上你的朋友小莉,還有小波,回到一百年前的夏山,回到尼爾的身邊,回到那個大家討論和投票的大廳里。
請你也站上講臺,大聲地告訴所有人:我們會飛過森林飛過大海,飛到屬于自己的天空,找到屬于自己的彩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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